车轮上的囚笼

女儿小雨用铅笔小心翼翼地写了一行小字：“爸爸开车辛苦，我考了98分。”瞬间，

像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他的胸口，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。他猛地仰起头，

大口呼吸，对抗着那几乎要决堤的情绪。女儿的懂事，像最温柔也最锋利的刀。他颤抖着手，

将今日流水中整数的四百元，转给了吴薇。备注栏空空如也，他无话可说。

几乎在转账成功的瞬间，“叮”的一声，系统派单声如同条件反射的号令，

撕裂了车厢里悲戚的氛围。黄昏的“黄金时段”开始了，算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线的司机。

他抹了一把脸，深吸一口气，点击接单。接下来的几个小时，

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、纯粹的“系统组件”。不再有激烈的内心挣扎，

不再有时刻反刍的屈辱，他甚至屏蔽了乘客的对话和表情。

他的世界被简化成三个要素：导航的箭头、跳动的计价器、和下一个上车点。

他穿梭在晚高峰的车流里，变得和那些老司机一样油滑，一样懂得如何抢道，

如何利用规则缩短等待时间。他的动作精准、高效，甚至带着一丝冷酷。情绪被剥离，

剩下的只有计算——如何用最少的时间，跑出最多的流水。他接送着下班归家的人们，

他们脸上带着解放的松弛；他载着奔赴饭局的男男女女，

车厢里弥漫着香水与期待的气息；他路过华灯初上的商业区，那里灯火辉煌，

消费主义的盛宴刚刚开场。这一切都与他无关。他只是一个旁观者，一个负责位移的工具。

黄昏的光线透过车窗，在他脸上投下流动的、明暗交错的光影，

一如他内心被强制压下的、混乱的底色。在一单前往高档餐厅的行程中，

后座一对情侣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品尝的、人均消费足以抵他数日流水的大餐。

他面无表情地听着，内心毫无波澜。比较带来的痛苦，

似乎也在这机械的奔跑中被暂时耗尽了。然而，

当他把那对情侣送到那家他曾是常客的餐厅门口，看着他们融入那片光鲜亮丽时，

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感攫住了他。不是愤...

小说《车轮上的囚笼》 试读结束。